触摸着即将离开的背影,从晨曦中渐渐隐退的那轮明月开始,我慢慢地懂得他以及他们。
初冬的清晨,天蒙蒙亮,寒风瑟瑟。我正在值班,还不到七点,从监控中远远看到一辆灰色的长安面包车向三所伙食堂方向开过来,对这车是极熟悉的了,那是万老头用来拉菜的车。我走了出去,看着万老头下车后,忙前忙后地和其他工作人员一道搬运菜。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了。
“万老头,这么早?”
“几百号人等着吃饭,不早点怎么行?”
“还有几天你就要退休了,怎么还不休息?”
“还有一点骨油可以烧,还干得动。”他有些幽默地说道。
自诩“还有骨油可以烧”的“万老头”叫万春元,干监管工作近二十年,如今仍在监管一线,负责三所食堂的伙食。“万老头”是我们三所很多同志对他的昵称,这昵称一出口顿觉如自家的兄长、父辈般亲切温暖。
万老头做得一手好菜,食堂的伙食被他调剂得营养丰富、菜品可口,还时常在他家里张罗一些可口的饭菜邀请我等好吃嘴去吃。我经常吃得分外高兴,但又不忘“埋怨”他道:“万老头,你把伙食整得那么好,我长胖了非得找你算账不可。”可爱的万老头听到这话后总是呵呵地傻笑,不作任何辩解。
认识万老头已有十三年了,最早见到他,是在陆军37医院。那时市局戒毒所设在37医院内,由医院提供医疗资源给予关押的戒毒人员进行脱瘾治疗。在医院工作的我被科主任派到戒毒所发脱瘾药,刚进大门,就看到放风场坐着一位老民警、保安和一名竭斯底里、抗拒管理的男戒毒人员。那老民警一开始厉声训斥、批评着那戒毒人员,后来分贝渐渐小了下来,声音也逐渐柔和起来,如同父亲与孩子交流的话语,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后,那名戒毒人员渐渐平静下来,十分配合甚至感觉他有些轻松地进监室去了。经打听才得知,那老民警就是万老头,被训斥的戒毒人员因感情受挫在监室正欲自杀,被万老头巡视时及时发现并制止,我看到的那一场景是万老头在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当时,心里在想:那万老头还不错,那些难管的“瘾君子”还很是服他这包“汤药”。
过了几年,我也到了市公安局工作,与万老头在看守所共事过三年。万老头虽文化程度不高,不会操作电脑,但做管教民警和后勤工作却是一把好手,他在看守所工作时就如同家里的老人,忙里忙外,被称为所里的“一宝”,把所领导交待的事情及时高效地完成好,把年轻同志们容易忽略的一些细节时常考虑到、提醒到,而且经常为所里献计献策,处处为所里节约,时刻牵挂、操心着所里的事情。
在“4.20”芦山地震期间,万老头更是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因地震后几个区县看守所、拘留所的被监管人员均被送至市看守所、市拘留所关押,关押量一再突破,总计人数多达600多名,再之各方援芦的民警达到300多人,总共里里外外近千人的伙食全由三所食堂提供,具体就由万老头负责。那期间,受地震的影响,肉类、蔬菜比较匮乏,万老头为了保障这近千人的伙食,他从早晨4点多就去了批发市场,在那喧嚣的菜市、黑压压的商贩、买菜的人群中,我不敢想像60岁的瘦弱老头独自一人,是如何买到、又是怎样把那品种多、重达数千斤的蔬菜、肉类搬运上那面包车,顺利地拉回来的?那时,我经常看到他奔波在城区与食堂之间,一天来回数趟,累得走路都有些轻飘,本来就黑瘦的万老头,越发显得疲惫、瘦小了。有时,在食堂围坐到一张桌子吃饭,他对我们说在芦山一线的民警那么辛苦,一定要让他们吃上热饭热菜,好有力气抗震救灾。他还说他晚上经常做梦没买到菜,然后发愁得很,竟然愁醒了,再也无法入睡。听他说到这些时,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提醒他年龄大了,要多注意休息,他笑着说:“没事,身上这把骨油还没烧完呢!”
再过几天,万老头就要退休了,可是他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为公安监管工作继续燃烧着他的“骨油”。像万老头那样数十年如一日默默奉献已经退休或即将退休的监管民警还有很多,如长期帮扶困难离所人员就业的老所长王燕萍、在退休当天仍值守在岗位上的陈朝富、在“3.11”事件之后临危受命在监管领导岗位的铿锵警花武勤、即将退休仍兢兢业业坚守岗位的程树忠、吴正富……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那些老民警如同阵阵春雨,用一颗颗朝圣般晶莹、圣洁的灵魂,默默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为何从警,如何做警,为谁用警”的深刻涵义,洒播在绿色警营的上空,滋润着我们焦渴的心灵,给予我们无限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