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复杂的思绪穿透岁月的铅华和洗礼,定格在父亲弯着腰,提着半桶水,用水瓢舀着桶里的水,然后轻轻地浇灌在那株南瓜秧苗上。童年记事的那些空灵的岁月,齐齐向着我的大脑一股脑儿涌来,填满我的思绪,吞噬着我的记忆。
我家的门前是八十年代一条未硬化的泥巴路,这条路通向大树集镇的方向,路上人来人往,卖菜的,卖猪的,早上一早起来背着背包向山外走赶车的人们,步履匆匆。夏天干燥得连蝉鸣都躲得远远的,一辆手扶式拖拉机嚓嚓声响过后,门前尘土飞扬。于是一个夏天的午后,父亲用他的“鸡公车”不知从哪里推来些沙土,砖,水泥,让我母亲打下手,在我们房间的窗台下边那片小土坏上,准备砌一个花台,种点花草,以隔绝尘土飞入我们的房间。那个下午,太阳还未落山,父亲和母亲就忙活开了。父亲正佝偻着腰,左手拿着一块红砖头,右手用砖刀削着砖的棱角,旁边是一堆刚搅拌和匀好的水泥沙浆,母亲则在一旁用泥掌子往黑胶桶里擀水泥,往父亲那里挪运。
目测父亲应该是沿着房屋外侧我们窗台左边最边的风山下砌一个大约2.5M×0.8M的长方形花台,门前的泥巴路外,是一条从大树水电站蜿蜒下来的环山堰的小水沟,小时候的第一堂游泳课就是我们几个女孩子放学后在堰道里匍匐着学青蛙的样子学会了游泳,那时候只听见旁边放哨的女伴在喊,“快点起来了,有男的从堰坎边走过来了”,我们游得正欢的几个姐妹,或者还正迷在水下的,也是耳朵尖得很,腾地一下就从水里往堰坎上爬,躲到堰坎上边成片成片的梨树或者李子树下的树叶里穿衣服去了,任谁也看不见。然后不用理会湿漉漉的头发,穿着塑料有耳巴子的凉鞋,将书包挎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的,在一阵嘻嘻哈哈声中往各自的家奔去。我免不了被母亲发现说,你个死妮子,又去洗澡了,小心阎王爷没长眼睛将你收去,喂鱼虾。一边说,一边拿出干手巾捋着我的头发,再从土灶上端出昌着热气的饭菜,放在我的面前,吃着香喷喷的饭,在那种物质生活并不丰富的农村世界里,我们感觉着业余生活竟是那样的富足,从思想到灵魂都被纯净的快乐武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