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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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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端午节匆匆过来的脚步,小时候赶端午场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际。

农历五月初四逢场,赶永兴,老家叫赶端午场。

永兴场不远,一元钱的车程就到。

一条小溪弯场镇过,街道也就顺弯就弯,在一片灰蒙、邃密的瓦背中间,阴刻了一个大大的“勾”。平常天,“勾”是水泥的浅灰色。遇到赶场天,“勾”被攒动的人头和货物填满,缀成了黑灰色。场镇不大,但人特多,货物也丰盛。尤其是逢年过节,人像插竹笋的满,我担心会把场挤爆。

渐渐的就闻到艾草叶浓浓的清香和雄黄酒淡淡的药酒味。艾草叶苦香苦香的,房前屋后随处可见。因为味苦,牛也不吃,猪也不拱,连绿蚂蚱也不和它耍。不过它有驱蚊功效,还是受人欢迎的。房门上、窗棂旁栓一把艾草叶便把讨厌的蚊子挡在外面,踏踏实实睡个囫囵觉。雄黄酒也是拿来对付蚊虫的,小时候过端午节,会被母亲用雄黄酒抹成大花脸。还用雄黄酒煮老鸡蛋滚肚脐眼,等把肚皮滚热,鸡蛋却染黑啦。母亲说,这下好啦,以后不再闹肚皮痛。

场上摆的货物多与端午有关。粽叶、笋壳叶、棕树叶、麻线、香包、糯米、红糖、白糖、独蒜、黄豆、绿豆、咸鸭蛋。还有就是艾草叶和雄黄酒。有包好的粽子,白味的、咸味的、腊肉的、红豆的、蛋黄的。生的有,熟的也有,商家边卖边吃,买家边吃边买。

端午场最有名气的是糯米、鸭蛋和白花桃。

永兴小地名叫“十八道水”,沟壑渠堰纵横,梯田星罗棋布。烂田居多,水深泥厚,最适合种糯米。老百姓种的是本地糯米,稻杆比一般稻谷要高出一长截,高杆但不高产。米粒雪白、小而椭圆、油多。包出来的粽子糯而化渣,滑而爽口,油而不腻。永兴水丰田多,自然鸭蛋也多,泡咸蛋的首选绿壳鸭蛋,壳薄黄饱。冬天从大山上盘一块冰回来,自然融成冰水,煮沸,待冷却后,贮在玻璃缸里,洒上盐,丢一些八角、山萘、花椒,缓缓养。大约一月后,水真养活了,便下鸭蛋。淡绿色的咸鸭蛋,煮熟后,蛋白细嫩,咸淡适度。蛋黄带沙,沙中有几粒肉黄,嚼在嘴里,软软的、柔柔的,不知不觉化作了沙,满满的一口香。

龙岗山的白花桃也上市了。端午场吃白花桃,也是多年的习俗,大概龙岗山的白花桃是最早一拨成熟上市的。桃子个头不大,样儿也不受看,一层灰灰的茸毛包裹,还有一块块黑斑点,被鸟儿啄缺了的也有。但当地人却喜欢买来吃。买主说先尝后买,顺手抓起一个桃子,三下两下在衣服上擦干净茸毛递给你,你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撇,桃子便绽开了,果肉白中透红,翡翠白,胭脂红。吃在嘴里脆真真的,有渣、渣的回响。味道甜而微酸。中规中矩的甜,轻描淡写的酸。

还有卖黄桷兰和栀子花的。喷香!

午后场便散开。不知从哪里灌进来的凉风霸占了窄窄的街道。第二天,吃粽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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