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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深圳买一套二手房,把花花接过去。

花花是他的老婆,人长得好看,尤其那对会说话的浅酒窝和见面熟的小眼睛最逗人喜爱了。还有,要小谭木匠整20岁哩!坊间传,不瞒你说,谭木匠这些年在深圳打工确实挣了一大笔钱,他甚至媒婆起先接到谭木匠的请托时,觉得难度N大,几乎难于上青天。一个是猪八戒,一个是七仙女;一个老腊肉,一个是小鲜货。所以,迟迟不敢踏花花的门。谭木匠孤注一掷,抛出一摞票子。媒婆信心陡增,蠕动三寸不烂之舌将花花的芳心俘获过来,拱手交到谭木匠手上。

传奇的婚姻,传奇的花花,着实余留给了村里的那几个伯字辈的老光棍们足够的欲望驰骋的空间。

农历腊月中旬的傍晚,谭木匠赶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从深圳回来了。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很潇洒地从西服的内兜掏出一沓钞票,展成扇面摊在桌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对花花说道:“数一下。”花花双手揽起钞票,向谭木匠丢过来一个媚眼,嗔怪道:“死鬼,连电话也不打一个。”丰腴的身子扭动到了里屋的米柜跟前。 

 当晚,两口子一番缠绵的肢体语言之后,屋子里静了一杆烟的功夫,漆黑的空气里弥漫来沙哑的男中音:“其实,海水也并不是咸得不能喝,只是过喉咙的一刹那,味道怪怪的,有点咯喉罢了。”

“海水是咸还是甜,管我屁事,我又不去游泳。现宝。”花花说。

“要在深圳离海边不远的地方买套二手房,小户型的,够我俩歇就行。下班后到海边泡个澡,再来椰子树下的吊床上,睡一觉瞌睡,实在是太爽了。”原来,谭木匠为了说服花花,须臾间使出两计,先是“抛砖引玉”,紧跟上的一计是“调虎离山”。

“可以啊,买就买呗。”

“出纳大人,你拿票子出来呀。”谭木匠瞅着事情有眉目了,心头暗暗欢喜。

“一个子儿也没有,你去挣吧,好久攒够钱,好久买,不要说二手房,就是别墅也要得。”花花不温不火地说。余音还未散尽,一个翻身,把一堵肉头厚实的后背推给了谭木匠。

谭木匠被这话激得后背冰凉冰凉的,接着心窝子也冷凉冰凉起来。哼!这婆娘太霸道了,我好不容易筹齐两计,结果被她一计“釜底抽薪”给破解得一丝不挂。

猪圈里母猪的鼾声、花花磨牙、吞口水的声音和狗链在八号铁丝上拖动的声音重叠交响在一起,让谭木匠颇为心烦。他起床来,披上兜里只剩下几枚硬币的西服,点燃一支烟,一口接一口地抽起来。谭木匠越想越纳闷,我这些年来在深圳打工,起早贪黑,饱一顿饿一顿的,五年回家的天数加起来不足百天,图的是啥,不就是攒够钱在城里买一套房子,过上舒心安逸的日子吗?花花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这时,远在深圳的女徒弟给他发来了一则微信,“亲爱的,到家没?I love you”。谭木匠警觉地瞥了一眼床头,用肥突的中指飞快地在手机的手写板上写道,“安全到家,占不联系”(一时惊慌,“暂”字笔画太繁,连写了几道,手机也识别不了,只得用“占”字来替代了)。紧接着,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和内存照片删得一干二净。

在家闲耍了两天,实在无聊得很。谭木匠有点磨皮擦痒的,撩起木工家什便出门了。去邻近的村子打短工。

这天晚上,谭木匠随手搁下木工家什便径直进了里屋。里屋的米柜上摆了个不起眼的纸箱,纸箱上胡乱码放了几件旧衣服。谭木匠从内衣兜抽出一沓钞票,接着又从纸箱底层抓出一摞钞票,把两摞钞票合拢一堆,啐了些口水在手指尖上,美滋滋地数起钞票来。连数了两道后,谭木匠惊愕地喊道:“花花,你过来一下。”花花刚将把前脚跨入门槛,谭木匠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动过这些钱没有?”“咋啦?看你惊风活扯的样子。又少了多少?”“呃,少得多噢,”谭木匠把钱递给花花,“你数数看,整整少了1000元哩。”花花还没数完,便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半天合不拢嘴。

 “报案!”谭木匠愤愤说道。

派出所的一个警察带一个辅警来谭木匠家。警察对着纸箱照了几张照片,又房前屋后走了一圈,便离去了。首趟警事给谭木匠的印象是:科技、高效、廉价、半酷!

 谭木匠等了好几天还没等来破案的消息,不免对警察的破案效率和派出所户籍室门楣上写的“有困难,找警察”有些起疑了。

 “你们不是照了像吗?小偷长得啥样呢?是本地人还是流窜犯?”谭木匠这一串三问明显带了点所长训斥下属的口气。因为谭木匠深深记得,在他五、六岁的时候,村里的代销店被人打了个洞,偷走了一匹的确良布。当时是非常大的案子了,要地区公安处派员指导的专案级。公安局的来破案,也是拿起相机东照照西照照。小小谭木匠看稀奇,拼命往里挤,被一个老辈子一把拽出来,骂道:“狗X的,不要把小偷的影子碰坏了。”几十年以来,老辈子的这句金口玉言一直特别服水土地嫁接在谭木匠中枢神经上,他对“警察的照相机会把小偷的模样照出来”深信不疑。

“你把我们当成神探了,有如此神功的话,岂不天下无贼了。你那事情不好说,找不到明显的‘盗口’,暂时还立不了案,等以后有了证据再说吧。建议你把钱存到银行,那样安全得多。”警察的语气倒是很和蔼,与墙上挂的“立警为公,执法为民”十分契合。

“证据?啥子是证据喃?我三天前就被偷了200元钱,都没来麻烦你们了,这回又被偷了1000元钱,1000元呀!你们是怀疑我报假案吗?”谭木匠急了,唾沫星子喷溅得满桌子都是。

“假案?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说缺乏证据支撑。这样吧,我们来共同学习一下法律。”警察打开了一本书,有板有眼地读起来:“刑事诉讼法第四十二条规定,证明案件真实情况的一切事实都是证据。证据有以下七种:物证、书证;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辩解……”

警察好不容易把长长的一段法律条文读完,也是累得唾沫子翻。看着谭木匠听得一头雾水的样子,觉得这样的普法方式过于课堂化了,大于或等于在给法学院大一的学生上法律课,谭木匠恐消化不了。索性把书本一合,说道:“这些专业法律知识估计你也懂不起,我通俗点给你打比方吧,如果我是小偷偷了你家的钱,我必然会留下作案痕迹,比如攀爬痕迹、撬压痕迹、指纹、脚印、汗液等。这些就是证据。”

 “噢,应该是有的。可能都拿给我破坏了。”谭木匠不自在地搓着两手略微歉意地答道,脸上泛起了数年不遇的些微潮红。

回屋后,谭木匠循着警察走过的线路,房前屋后转了一圈,果真没有找到警察说的攀爬痕迹。但他心头还是不踏实,又上到二楼。他不放过任何旮旯,他要找证据。果真在与隔壁邻居一臂之隔的一根横梁上发现了两处阳尘被擦落的痕迹。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没错,肯定是小偷从隔壁翻过来时留下的。他顿时亢奋起来,莫非是他把钱顺走的……?

很快,他又平静下来。这阳尘痕迹上根本就看不出指纹纹线,而且已布满了蜘蛛网,说明时间很久远了。是花花留下的?也难说。

 他找来一块木板,刨得很光滑,竖着牢牢地钉在横梁上,朝着隔壁的方向,心底暗自说道:“来吧,怕你不留下指纹。”

谭木匠果然一语成谶。两天后,他便察觉到异常。那根钉在横梁上的木板明显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被人拔起过,又复到原位。

他对任何人都没有透露过这秘密,他怕声张出去会打草惊蛇。他分析小偷一定就是隔壁家的那个黄头发小娃娃,这小娃娃平常就爱在他家进出,最熟悉他们家的情况了。尤其是掉了钱之后,更觉得黄头发越发贼兮兮的。

警察一层层揭开包裹的报纸,把那块刨得很光滑的木板放在放大镜下观察了半晌,说道:“只有手套印,粗线手套。看不出指纹。”

 这句话让谭木匠的心都凉了半截,他更加憎恨起那黄头发来。憎恨之余又由衷哀叹:哎,你说现在的侦破剧演些啥嘛,尽在教坏人,连小娃娃都学会戴手套作案了。这社会要乱套! 

“哎哟,咋没想到去跟踪黄头发呢?”谭木匠一拍大腿,脱口叫了起来。谭木匠的推断是这样的,小娃娃作案,大抵经验不足,大把的钱到手后一定急于花销。花不完的钱一般就藏在文具盒、书本、鞋孔里面,好找得很。哼!等我拿他个人赃俱获,再去报派出所。

黄头发刚出校门便拐进了一家玩具商店。谭木匠快步跟上,心中一阵窃喜。

只见黄头发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手套。啊!手套,木板上的手套印?谭木匠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接着看见黄头发又从手套袋中掏出一把钱,都是百元的大钞,朝售货员指了指货架上摆放的游戏机。说时迟,那时快!谭木匠两个箭步蹿上前,一把钳住黄头发的小手掌,恶狠狠骂道:“罪娃子!走,去派出所。”

黄头发一边挣扎一边哭着哀求道:“谭伯伯,不要去派出所嘛,我爸爸晓得了,他要打死我的。”谭木匠岂能听他的,一把揪起黄头的后衣领,黄头发的两腿半点地,就像霹雳舞中太空步一般,被谭木匠拈进了派出所。

看,谭木匠扭送来的小东西,黄头发中挑染有几绺绿头发,左耳吊一个耳环,双手无名指涂抹的是紫色指甲油。好一个非主流!警察心中已有八九分的胜券,对此小毛孩,哪里用得着制定讯问提纲呢,直接开审便是。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费尽了口舌,黄头发才交代了那买游戏机的400元钱是偷自家抽屉里的钱。任凭警察如何开导,黄头发就是不承认偷过谭木匠家的钱。气得谭木匠鼓着两个腮帮子在询问室外的过道上踱来踱去。他真想进去帮帮警察的“忙”。

随后赶来的黄头发的父亲还没等警察交涉完便怒火中烧,抬手就给了黄头发两耳光。黄头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哽咽着对警察说道:“你们冤枉好人,我要向老师告你们。”

黄头发的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警察的软肋。的确,这讯问未成年人咋没通知监护人到场呢?这可是程序上的硬伤啊。可谭木匠就理解不了,警察办案上的小瑕疵可能会带来致命的后患,还赖着不想走,问警察为啥要放走黄头发。警察厌恶地以一句“你来办哇,证据不足”便把谭木匠轰出门外了。

就因为这件悬而未决的案子,邻居跟谭木匠成了仇人,黄头发的父亲还差点跟谭木匠打了一架。

花花也怪谭木匠办事太鲁莽,太冲动,平白无故栽赃小娃娃,弄得两家不和。谭木匠气不打一处使,“哼!你是胳膊子往外拐,等我哪一天拿到真凭实据再说。”

 “神经病!”花花顶了他一句。当晚,花花便不让谭木匠挨近她。

谭木匠郁闷极了。这找证据就哪么难吗?难道电视里演的警察破案的那些事都是忽悠人的?

他偏不信这个邪,他去书店买了一本法律书,仔细研究起来。他对证据中规定的第七类证据——视听资料,突然萌发了浓厚的兴趣。法律解释说视听资料包括录音和录像,是可以定案的证据,即便罪犯不开口交代。

如果有一套监控录像设备把黄头发作案过程录下来,那黄头发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呢?谭木匠豁然眼前一亮,收拢来的抬头纹把连日来的阴霾都拍碎了。怪不得在深圳给有钱人家搞装修时,看人家每间屋都架起摄像头,原来那不是摆设,而是堤防小偷的。谭木匠拍拍后脑,责怪自己为啥不早点想到这一招呢。

你还别说,这套设备真的不好买,谭木匠走遍了县城的大小商店都没寻着。他跟二手家电市场和废品收购店都留有口信,让他们帮留意留意那东西。

谭木匠好不容易淘到了一个摄像探头、一台主机、一台刻录仪、两个硬盘,总算拼拼凑凑地组装了一台简易监控录像设备。

待邻居入睡后,谭木匠悄悄上楼,安装设备。探头卡在一根檩子上的凹槽里面,正对着横梁。连接线布的是暗线。主机则藏在谷草堆里。当然,谭木匠也不会忘记拉一盏200瓦的白炽灯到楼上,这是二手家电市场的老板提醒过他的。一到晚上,整层楼被照得如同白昼。

他做得很隐秘,连花花都瞒着。他要等拿到确凿证据后给花花一个惊喜。

这台简陋的摄像机相当管用、卖力,像是上辈子欠谭木匠似的,每天倚老倚实地记录着时间和它看到一切影像。

一天晚上,花花被楼上窸窸窣窣的响动吵醒了。

 “你在楼上整啥子?深更半夜的。”花花问他。

 “我在安装打耗子的‘电猫’。你不要乱碰呵,小心触电。”他骗花花说。

其实,这时谭木匠正在更换硬盘。他要赶在第二天吃中午饭的时候借助废品收购店的电脑看硬盘里的视频。

 一晃,春节都来了,探头连个人影子都没照着,显示的图像老是一大团黑黑的东西晃来动去。过后谭木匠才弄明白,原来是蜘蛛爬到探头上去了。

真是既费马达又耗电,谭木匠有些心灰意冷了,他甚至开始动摇自己的判断。要么,过两天去派出所把案撤了算了,给黄头发挂红赔礼。

正月十五这天下半夜,谭木匠在雇主家喝了半斤白酒,左脚打右脚地往家赶。

 一推门,门被花花反锁了。砰砰怦,他使劲打门,大喊,“花花开门。开门!”

等了一阵,花花才把门虚开一道缝。花花披一件碎花单衣,头发有些凌乱,面颊有点潮红。一对低垂的大奶子懒洋洋地仰视着谭木匠迷离的醉眼。

“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哩。快进屋来。”花花略有倦意地说道,接着连打了两个哈欠。

   这时,二楼的木地板上突然传来一趟嘭嘭嘭的脚步声。谭木匠的酒性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大喊一声,“小偷!”眨眼功夫就攀上了楼梯。

 “不会是野猫吧?”花花问。

 “野猫?我安有‘电猫’还怕它逃脱。”谭木匠答道。

  第二天,谭木匠早早来到派出所。

“警官,我终于找到证据了。”谭木匠把硬盘递给警察,兴奋得手臂微微发抖。

“证据?”警察显得有些诧异,“谭木匠,你真是个有心人呢。”随即把硬盘接上了电脑。

“前面的都不看了,就从下半夜两点十一分看吧。我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看了表记住了时间的。”谭木匠在一旁催促道。一副十拿九稳的架势

  画面虽然是黑白的,但基本能看出人的长相轮廓。

“这人不该是邻居那黄头发小孩吧?你看他这个头,至少有一米八喔。”警察边看边问谭木匠。

 谭木匠死死盯住画面,紧绷着神经,没有吱声。

 “嘿嘿,这家伙怪呢,你看他全身光胴胴的,手头拎的东西像是内裤吧?谭木匠,你认识这个人吗?”另一位年轻的警察插话道。

“嗯,不认识。这样吧,我把硬盘拿回去,再让花花认一下,如果对破案有帮助,我把它刻录成盘给你们送过来。”谭木匠悻悻答道。

其实,监控录像上的那个人谭木匠太熟悉不过了。化成灰都认得出他就是隔壁黄头发的父亲。

谭木匠走出派出所,拐过一道弯,踏上了村前的铁索桥,瞅了瞅四周,突然重重地把硬盘抛向河底。顿了顿后,把手机也扔下去了。此刻,所有结痂在心尖上的疑虑、愤懑、形秽、忏悔、哑巴亏都被水面上两汪渐行渐远的涟漪荡涤得一干二净。谭木匠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碎步间,竟哼起了一阕《苏三起解》。

春节刚过完,村里的年轻人,急匆匆地打点行囊,换上一套自以为在机场、高铁站、火车站广场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所都不得掉价的衣服,像南归的候鸟,飞往南方打工去了。唯有谭木匠没有一点动身的迹象。原来他和花花商量好了,决定在老屋的后面盖一栋别墅小院。

别墅很快就盖起了,两楼一底的欧式建筑,在村里很是打眼。只是有人私下议论说,那高高的一圈围墙就像关劳改犯的监狱一样。

谭木匠仍旧搞他的木工活,他在老屋辟了一间加工作坊,只承揽上门的生意。就即使是坐贾,活路也让他忙不过来。花花只管一五一十地数票子,可能是心宽体胖吧,小肚腩上又多箍了个“游泳圈”。猜都猜得到的,花花对谭木匠是越来越恩爱了,有时竟让谭木匠承接不了。

说来也怪,自从搬进后院后,家里再也没掉过钱了。

这天,一个深秋的午后,金色的夕阳把新盖的别墅映照得金碧辉煌,更显富丽堂皇。谭木匠又接了一笔家具的订单,心中非常愉悦。他冲了一壶蒙顶山甘露,惬意地躺在三楼露台的藤椅上,心无旁骛地把视线慢慢朝远处推进,又收回了。欣赏起余晖下连绵起伏的山丘和坐落在山坳里的片片瓦房,还有那稻田边皂角树上嬉戏打闹的一群白鹭。一边慢慢品味起氤氲飘香的甘露,也一边享用那透过白果树枝筛下来的暖洋洋的、柔和的、金色的缕缕光线。一种充盈饱满的幸福感让谭木匠异常的快活自在。

老屋前面的小道上,一摇一晃地过来一个女人,双手撑在腰际,护住一个尖溜溜的大肚子。外八字步,一步三歇,挺吃力的。谭木匠站起身来,定神一看,霎时间被吓得魂魄被猫头鹰叼走一般,手中的紫砂壶倏地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 “老天爷呀!你咋找到这里来了,我‘亲爱的’的女徒弟。”(作者系市局经侦支队王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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